以前我剛開始參與公民運動的時候,我建中同學的國文老師會來跟我哈啦,我幾十個同學都是她以前的學生,她也搞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建中畢業,我從嘉中上去念台大電機系的時候,跟我一樣高中畢業的沒有第二個,我是唯一的一個,其他都去念醫學系了。那時候我為了生存,大一去買國語日報學講北京話,跟建中同學混在一起,林宗男還認為我這樣子很了不起。
根據她的學生描述,這個常常上電視、出書的老師自稱是「全台灣最了解學霸的人」,學霸要什麼?學霸要高分,這個了解學霸的國文老師知道這個關鍵,據說在模擬考的時候,在滿滿都是學霸的建中,只有稱讚然後都給予很高的分數。
根據寫評論的這個醫生,他們全班最後都栽在國文,沒有滿級分,用指考考上台大醫學系的那個同學,學測國文只有 72 級分,很多他的同學上去說對對對,當初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不會寫作文。
我的同學跟這個老師感情很好,這個老師超會稱讚別人(學覇),令人感到非常愉快,再加上國文沒有影響我同學們台大電機系的錄取,這個老師相當受歡迎,我也感覺到這個老師對學霸那種和藹可親、關心和照料有加的那種態度。
我高二那一年,自己當班長,在下課的時間帶著全班同學敲桌子,一直敲到上課鐘響都還沒停止,引起教官跑進教室,問全班是誰帶頭敲的?我囂張地舉起我的右手,教官一看是我,竟然說:敲的很好聽,再敲一次。
然後在當天放學之後,叫我去教官室,輕輕溫柔地跟我訓誡了一番,叫我要帶頭做一些好的事情,就是努力用功、弄好成績考大學這些,不要做敲桌子這樣無聊的事情。
我很清楚,因為我是學霸才得到這種不一樣的待遇,如果換成別的同學,應該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就像周老師在台灣少年史講的一樣:
「為什麼有那麼多有名的人變來變去?這和黨國教育脫不了關係,黨國教育傳輸一套特定的意識型態,注重作文— 也就是做文字功夫,以虛為實,以假作真,只求符合題意 (反共必成領袖英明等)而升學靠考試,於是形成一個篩選會背誦,會作文的人才輸送帶。
另外教育現場,充滿虛假風氣,等於教導學生作假、說謊才是成功之道。一元化的教育讓成績好的人,從小出慣風頭,自我很大,也很自戀。
因此我們會看到很多戒嚴時期,養成的菁英,不擇手段,只求個人的聲名和利益,沒有中心思想,沒有原則,有人永遠搶鎂光燈,不管舞臺在那。」
我在德國的社會生活過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對於所謂學霸的概念,德國這個國家跟我們不同。每所大學都是好大學,各自努力、不重視排名。唸書時間的長短並不代表聰明或有才華,每個人唸多久都是自己的選擇,沒有人崇拜跳級這些事情,天才是蓋棺論定之後,有什麼特別對人類有貢獻的成就,才會給予的頭銜。
人生的馬拉松 3 小時或 6 小時完賽,本來就是很個人的事情,我如果沒有去德國唸書,可能不會了解這麼簡單的道理。
台灣的教育實在是太畸形而變態,對一般人不好,對學霸也相當不好。一般人沒有花多少時間在讀書,學霸花了很多的時間在讀書,卻不會思考,實在有夠可惜、悲哀。因為這樣的環境又缺乏對抗體制的認知,於是會產生柯文哲或黃國昌等追求權力不擇手段的人。
昨天中午看到電視柯文哲輕描淡寫說自己說錯了,只要把潮間帶改成海邊就可以,這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潮間帶插滿風機」變成「海邊插滿風機」。
羅素定義知識分子是不是垃圾說:
「如果與自己相反的意見使你生氣,理由就是你潛意識中感受到別人沒有像自己那樣的思考方式。
如果有人認為二乘以二等於五,或冰島在赤道上,「你應該感到可惜而不是憤怒」,除非你知道的數學或地理知識太少,以至於他人的意見動搖自己的不同信念。
最野蠻的爭議是那些關於任何方面都沒有好的證據,迫害是用在神學,而不是用在數學,因為在數學中有知識,在神學中只有意見。
所以每當你發現自己對別人意見不同而生氣時,請自我警惕,你大概會發現,你的信念超越證據的範圍。 」
雖然當學覇在台灣年輕的歲月真的過得很爽,去德國走一趟以後,我覺得這個是有害的概念,對學霸本人和社會都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也算是學霸的人如是說:要不是我接受了這個事實,半馬比女王慢 45 分鐘,全馬大概慢一個半小時,我不會欣然接受、怡然自得!
禮拜天和小朋友一起拼那一台法拉利,跑車當然買不起,樂高的積木也不便宜,貼文順手寫下這一句,世界其實很簡單:
Every LEGO piece must have a purpose, just like every person has a potential to be something great.
原文出自李忠憲臉書,芋傳媒經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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