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篇對於我國國家情報體系的人事及內部管理層面進行探討之後,筆者在本篇從國安局和軍情局招收新進人員的作法、以及對於新進人員的訓練等方面,提出筆者個人之觀察及看法。
新血招募
國安局和軍情局等情報機關招收新進人員,始終是過於保守且自我受限「情報機關」的包袱,而未能更積極的向外徵才。雖然軍情局曾嘗試在校園企業徵才博覽會招募新血的作為值得肯定,但是在這方面仍然有很多可以加強的部分。
至於國安局在對外徵才的作為則比軍情局更為保守。國安局主動走入大學校園宣傳、針對特定領域的大學科系做人才招募說明會或職場招募新血的情況不多,完全是被動的等待有志者主動找尋相關訊息應考。雖然今年國安局官方網站有發布簡報影片提供有志應考者參考,但是過於簡陋,在大多數人對於國安局相關情形不熟悉甚至不清楚國安局特考等管道的情況之下,國安局的保守作風實際上是擋掉更多潛在的符合資格者加入國安局的機會。
經驗資訊封閉
至於外國同行的作法,以美日為例,日本內閣情報調查室利用先前錄取者的經驗談讓有志加入者知道工作的性質跟應該注意之處,或日本公安調查廳透過內部簡介手冊,讓有志加入者瞭解身為情報官的大致日常作息及業務性質,讓有志加入者對於將來將面對的工作環境及生活能有所準備及調適。至於美國中情局在社交媒體的積極經營不僅作為形象宣傳的一環,也吸引更多潛在的有志者了解中情局。
反觀國安局對此則是諱莫如深,即使是錄取者,除非是家中親友有人在國安局任職者能提供經驗跟諮詢,否則在正式進入國安局之前,對於所要面對的工作環境及生活是完全沒有概念跟心理準備的。相較於國外的同行,國安局在對外徵才的故步自封跟閉門造車真是不可以道里計。
徵才條件僵化
國安局僵化的徵才條件也讓國安局在招募人才上增添更多障礙,最明顯的例子是 2016 年國安局對外招募網路情資人才「設置資訊技師、電子、數理等不同組別,不過無論報考哪一組,都須通過 14 項體能與外貌測驗,只要有其中任何一種狀況皆算不及格」。這種與資安無關的錄取門檻是否能招攬到適合的人才?
此一消息引發立委王定宇的質疑跟立委候選人吳怡農所創辦的《壯闊》網站的批評,認為應該鬆綁相關類組的年齡限制和門檻,但是國安局仍無意重新檢討相關規定的合理性,反而在 2019 年要求所有國安特考新進人員送往軍方單位實施山、海訓。這種對於情報機關未來需要什麼樣的新進人員的僵化思考能否讓國安局招募到足夠而合適的人才,是讓人感到懷疑的。
身障者進用友善
筆者想再對國安局的徵才層面上指出一個較少為人注意的問題,也就是在建構友善工作環境的社會責任上,國安局也是做得不夠的。例如在 2015 年勞動部勞動力發展署公布進用身心障礙者義務機關未足額名單當中,國家安全局進用人數最少(不足 6 人),是未足額公立單位的第一名,相信這個情況到今年(2020)並未有太大改變。
在近年來美國、以色列及英國等國情報機構都積極任用身心障礙者參與情報工作,例如中情局聘用聽障者擔任資訊工程師、以色列 9900 情報部隊延攬自閉症人士擔任圖像分析人員等等 ,在在證明任用身心障礙者對於情報機構並不是累贅,只要能有合適的配套和職務再設計就能發揮所長。國安局主事者仍然以過去陳舊的觀念去看待身心障礙者進用問題,是值得反省跟檢討改進的。
新進人員訓練項目
國安局對於新進人員(包括情報組、資訊組等所有單位)的軍事訓練長達數個月,其中有包括傘訓、海訓及在憲兵單位接受長時期而激烈的格鬥訓練,不少非外勤單位的學員在這些激烈的高強度軍事訓練中因為受傷或不堪負荷而被迫含恨退訓,甚至讓非軍職受訓者產生極大的怨懟,讓人不禁惋惜也讓人質疑高強度軍訓的必要性。
我國的情報機關是不可能如以色列情報及特殊使命局(Mossad)那樣,讓分析人員、通訊專家、網路專家跟外勤幹員都可以隨時交換角色、任務,勢必是讓各單位人員回歸本來之專業,與其要求各單位新進人員一視同仁接受激烈的高強度軍事訓練,倒不如改成讓特勤中心以外各單位新進人員依照其專業才能進行考核與測試。
例如從事諜員情報的情報組人員,是否需要高強度軍事訓練也是有商榷之餘地。在解嚴之後,台灣情報人員需要運用武力之作為完成情報蒐集的案例幾乎為零,考量到實際所面臨的情戰環境,對於從事諜員情報的情報人員最需要的應該是如何在今日中國的數位監控社會從事情報蒐集、如何面對高強度偵訊的反偵訊能力、如何進行人際交涉及籠絡的心理學技巧、如何應對可能遭長期監禁的心理調適、如何融入不同文化的文化適應能力,倘若能把高強度軍事訓練縮短或調整,將多出的時間用來精進跟考核從事諜員情報的新進人員的前述能力,才是正辦。其他類組的新進人員的訓練內容也應該比照進行檢討和調整。
關於我國國家情報體系的徵才及訓練部分的檢討跟看法已如前所述,下篇將探討我國情報機關的公眾關係。
本篇文章作者為局外人,現為自由業。曾報考國安局情報組獲錄取,對我國情報體系的關注始未曾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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