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探索中國網路直播現況的紀錄片 People’s Republic of Desire，這幾天在 HotDocs 加拿大國際紀錄片影展中，大放異彩，成為話題焦點。
紀錄片導演吳皓接受中央社記者專訪時，暢談中國網路直播跨越不同社會階級，將「土豪」與「屌絲」聚在一起，讓「屌絲」可以發聲，「屌絲的逆襲」對中國社會文化產生的衝擊和影響。
許多北美觀眾在觀影後，驚覺中國網路直播的發展進化程度，已將現實的金錢遊戲完全搬到網路世界。深感震撼之際，他們也頻頻發問：「真的可以通過網路找到幸福嗎？」
吳皓說，臉書、推特、假新聞等對 2016 年美國總統大選影響很大，最近臉書創辦人也被找去國會作證，北美社會正開始對網路反思。
人們看了 People’s Republic of Desire，赫然發現，在東亞、在中國，網路已發展成非常複雜的生態圈；它不只是媒體工具，還可以滿足情色、金錢、名聲等各式各樣的欲望。這讓西方觀眾更加警醒：「因為類似科幻片的情節，已經在中國發生了。」
People’s Republic of Desire 未來會在台灣上映，此片 3 月於美國德州奧斯汀「西南偏南電影節」（SXSW）全球首映，一舉奪下紀錄片評審團大獎。而在北美最大紀錄片交易市場–Hotdocs加拿大國際紀錄片影展中播映，場場座無虛席。
這部影片結合了寫實人物描述和科幻動畫後製手法，透過3位年輕人–歌手、喜劇演員和移民工，在中國網路直播中尋找名聲、財富和人際關係的故事，呈現「虛擬關係正取代現實生活」的極端現象。在網路直播世界，年輕人藉唱歌、跳舞或脫口秀與觀眾互動，每月可能賺進 15 萬美元（約合 445 萬台幣）。
現居紐約、46 歲的吳皓，在 2011 年毅然辭掉全球最大旅遊網站 TripAdvisor 中國區總經理職務，改拍紀錄片。他首部紀錄長片「成名之路」，甫推出即獲得 2014 年洛杉磯亞美影展評審團大獎及最佳剪輯獎，此片也曾在台灣播映。
談到為何想拍 People’s Republic of Desire，吳皓表示，中國社會階級分化嚴重，現實中，窮人和富人根本不會聚集在一起，但在網路上，有錢的「土豪」和社會底層的「屌絲」 卻可以一起捧同一個明星，讓他覺得非常有意思，於是決定進行調研、拍攝。
透過這部紀錄片，吳皓探索中國當代年輕人在互聯網文化滲透現實生活的情況下，如何思考自己想要的？在網路與現實間，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他說，他個人最大收穫，是真正了解中國廣大的「屌絲」人群。
吳皓說，網路直播的媒體特性，包括互動性、真實性、現場性，使中國讓「屌絲」可以發聲、可以成為明星，講述自己生活中發生、關注的大小事，進而從直播賺到錢，成為百萬千萬富翁，對屌絲家庭產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但相對的，他們也因而無法擺脫網路，而這正是網路直播對中國社會文化的影響。
吳皓表示，過去他在中國接觸到的常是教育水準較高的白領階級，這些人的心態對未來比較積極。但在接觸底層打工人群過程中，他悲傷地理解到，中國有那麼多年輕人對未來是沒有希望的。而這正是為何人們花那麼多時間上網去捧他們喜歡的「網紅」，因為生活中沒有太多其他精神依託，這也是他對中國當代社會認知最大的震動。
談到中國政府對網路直播的關注，吳皓則表示，這部紀錄片自 2014 年開拍，但網路直播真正開始爆發是在2016 年；人們稱為「中國網路直播元年」。政府在此之前管制寬鬆，之後發現大型平台還好，但很多小平台內容問題重重，政府正著手核發認證、加強管理監控。
吳皓說，網路內容一切公開，有些直播內容，連他自己也不會讓孩子去看。中國不論電視或電影都沒有分級，而如何管理網路直播內容、保護青少年，則是全球都在面臨的問題。他認為，不管是絕對不行的，當前社會對於直播內容的管制分級有要求，但要管得多細？是否涉及限制言論自由？都有待進一步探討。
(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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