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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秋遠專欄》在嚴酷的教學現場裡,如果我是老師,我會怎麼做?

圖片來源:Pixabay 作者:Wokandapix

這堂課是代課,我對於這個班級不熟,就是來教一堂數學而已。進了教室以後,我發現有些同學不認真聽講,在做自己的事。第一個選擇就是,我要不要管他們?

如果以我現在在東吳教書的理念,我會認為,學生要對自己負責,所以我不會管,只要不影響別的同學聽課就好,其他的同學要做什麼事,其實我不在意。但是,如果是高中生,我有可能會希望他們不要在數學課做自己的事情,要專心聽講。於是,我可能會要求,同學要把其他事情放下。

這時候,有個同學不願意接受,而且坐在第一排,就在我面前,完全不聽我的指示,我會怎麼做?我可能也會希望他可以調整行為。這時候,這個學生開始挑戰我,摔我的麥克風,甚至要上來動手,我該怎麼做?

我不知道,因為教學第一線是很殘酷的,我在東吳大學教書 16 年,但是從來沒有學生當面嗆我。面對一個來勢洶洶的青少年,我可能會不知所措。如果希望我溫柔的面對他,跟他道歉,甚至把我的情商展現到最大,可能有些強人所難。因為,許多人第一時間的反應可能是本能,有人試圖威脅我,我的本能反應有可能是對抗,畢竟我是老師,正在一個班級裡上課。對方究竟是想要惹事的八加九,還是有什麼特殊的情況,我不知道。唯一能做的事情,可能就是強烈要求自己不能反擊,其他的言語,要求我要耐心、愛心,身為一個成年人,要將愛與包容展示在所有人面前,坦白說,不太容易。這不是我熟悉的班級,這個人我也不認識,我不知道他是來挑釁,還是真的有狀況。我心裡會很害怕,但是為了維持教師尊嚴,我只能強忍害怕,但是這時候我的反應,可能不是平常會做的事,甚至不會把對方當作未成年人。只會把對方當作想要攻擊我的人。

所以,我不敢苛責老師當下有些不當的語氣,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學校沒有教我,應該怎麼面對特殊教育學生。我會教數學,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回應我不熟的班級青少年攻擊我。特別是,來這堂課之前,我根本沒有預料到會遇到任何挑釁我的學生,我只是來代課的啊!

那麼,學生呢?如果我是學生,我該被苛責嗎?

我的情緒控管不好,也是特殊教育學生,學校曾經為了我開會,還是讓我在分散式特教資源班內,跟一般同學學習相處。在這個班級已經有一陣子了,同學慢慢找到跟自己的我相處的模式,學校也跟我約好,只要我發現情緒控管出現障礙,在不影響課堂秩序的前提下,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今天來了一個我不認識的老師,原來我熟悉的老師不知道為什麼沒來,反正他講的東西我也聽不懂,那就畫畫好了。

可是,這個老師非常故意找我麻煩,明明大家都講好,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為什麼他一定要我把東西收起來?我們講好的,就要按照這個方式來做。又不是我自己要坐在這個第一排的座位的,我是最後選的,又不是我自己要坐在第一排,他憑什麼違反規定,說我影響到他。我影響到他什麼?

我要他道歉!他怎麼可以違反規則,我們講好的!

但是,他不道歉,還說要去確定我有特權。他為什麼一直挑釁我,所以,我控制不住我的脾氣,我不知道怎麼發洩,我只知道他很可惡,我看到他就很生氣,於是我做了這樣的事情。

我不是他們,我只能讓我自己想像,如果我是他們,我會怎麼想如何做。但那絕對不是苛責一方就能定論的事情,因為我們如果在現場,如果是任何一方,沒有受過特教訓練,對班級不熟,或者不是特教生本人,沒經歷過那些安排,我們能不能去脈絡化的、心平氣和的,說誰對誰錯?

至於說要集中特教生到一個班級內、一個學校內,不要分散教學,以免「我的孩子被傷害」,那更是一件因噎廢食的想法,這個社會原本就有不同的人,讓孩子知道特教生的不容易,學著怎麼與特教生相處,這不是教育應該要做的事嗎?

從這個事件裡,我們看到什麼?當然,學校沒有做好橫向聯繫,是這個事件發生的主因,有沒有人事先告訴老師,這個班的特教生狀況是什麼?如果沒有,要老師如何知道怎麼跟一個特教生相處?飽受自己情緒折磨的特教生,又要如何面對一個不尊重自己界線的情況?

在這所高中裡,有 60 名的特教生,卻只有 3 名特教老師,2 名助理員,師生比竟然高達 1 比 20。而台北市的高中特殊生有 1773 名,卻只有 125 名特教老師,41 名助理員,師生比是 1 比 14。如果連全國資源最豐沛的台北市都是如此,其他縣市應該怎麼辦,或許這是我們應該要嚴肅思考的問題了。

為了這些孩子,我們該增員、加薪,但是縣市政府願意嗎?

圖片來源:Pixabay

原文出自呂秋遠臉書,芋傳媒經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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