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 年,我在加拿大的 UBC 唸大四。剛好,彭明敏教授,來我學校演講。他以總統府資政的身份,在北美的各大學裡,巡迴演講,為台灣當時在推動的公投辯護。當時,美國說,阿扁總統是 trouble maker,麻煩製造者。若說在政治手腕上,不夠細膩,或太過急躁,粗糙,因而產生麻煩,這個說法,我想大家或許還可以接受。但,當時,輿論各界,是故意偷換概念,硬是要解釋「台灣就是麻煩製造者」,甚或是「追求台灣主權的獨立」、「堅持台灣主權的獨立」、「不跟著中国以及刻意親中的部份美國政客一起諂媚中国」,就是「製造麻煩」。
這時候,在國際上,為台灣辯護,為台灣主權的正當性,橫對千夫,那個人,就是彭明敏。
彭明敏教授,當時被阿扁總統聘為資政,他也樂於為台灣站到第一線,為台灣辯護。我就在這個機緣下,在 UBC 的 IAR 中心,聆聽彭教授的演講。那時,距離 1995 年,已經過了九年,我早就已經從一個懵懂的青少年,變成了堅定的台獨份子。那天,聽完彭教授演講後,我跟他短暫談話,事後,把這個過程寫成一篇短文,順便對讀者再一次介紹,彭教授的「台灣人民自救宣言」與他的思想。
沒想到,那篇文章,在一些獨派網站、論壇裡,頗受好評。連彭教授本人,也讀到了。同年,我回來台灣,彭教授旋即吩咐基金會的李俊達主任,與我聯絡、約我吃飯。我記得,地點在喜來登飯店。我阿嬤知道我要與彭教授會面,很是高興,叮囑我一定要打領帶、穿著正式、不准遲到。彭教授其實就是好奇,這篇文章背後的年輕人,是個什麼樣的人。那年,剛好也是 1964 台灣人民自救宣言發表的 40 週年,我就加入在彭明敏基金會中,協辦當年的紀念活動。我在台灣第一次正式的參與公共事務,就是彭明敏基金會。
後來,李筱峰教授也有寫道,彭教授就是個這樣子的長者,只要看到欣賞的文章,都會請對方吃飯,與對方聊聊國是、分享看法。
雖然彭教授是個很西化的人,但我總覺得處處都感受到,他很「君子」的一面。喜好以文會友,著文也都直指重點,鮮少有冗贅的客套修飾,同時,在面對強權、面對利誘時,永遠有所不為、剛正不阿。
儘管晚年,彭教授對蔡總統時代的政治,較少涉入,我也不一定每件事都與彭教授的見解一模一樣,但,這一點都不影響我對他的尊崇,以及這份忘年之交。近年來,彭教授因為年紀大了,深居淺出,很少公開露面。但是,上次選舉,他卻難得出面,支持初次參選議員的魏筠與我。
魏筠為你拚是與彭教授共同發表台灣人民自救宣言的魏廷朝的千金,魏筠與彭教授的命運,早就是緊緊綁在一起。而我,卻就只是個很湊巧,跟彭教授結識的一個年輕人。得到彭教授的推薦,我實在與有榮焉、萬分感念。
彭明敏曾經是蔣介石最想提拔的台灣人,但他有骨氣、有傲氣,不願為了榮華富貴、明哲保身而向強權低頭,他秉持良心,反抗強權,因此換來顛沛流離的後半生。但是歷史終於還他公道,他對台灣國際地位的見解,他對台灣政治力量的預言,都變成鐵一般的事實。
現在的台灣仍然是一個未完成的故事、未正常的國家,期許台灣人繼續走下去,走出台灣的下一個章節。
原文出自張之豪臉書,芋傳媒經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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