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傳媒記者簡翊展報導)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今(22 日)在國立台灣圖書館舉辦「飛越歷史的一代:轉型正義與文學敘事」,由促轉會主委楊翠主講,並邀請到作家朱宥勳擔任與談人,關於轉型正義的意義,楊翠表示,歷史是延續的、不可能斷掉,沒有處理好過去,就很難處理現在,她認為威權統治者可以功過並陳,但絕對不能功過相抵!
關於文學敘事與轉型正義的關係,朱宥勳表示,文學和文藝作品夠迂迴,所以較能夠閃避威權時代的檢查,留存更多政治的事件與議題紀錄;他提到,1947 年 2 月 27 日爆發二二八事件,該年年底就有一部舞台劇在演二二八,然而當時台下有外省人和台灣人,上演到一半,台下才因為見解不同發生鬥毆,最後舞台劇中斷,警察進來制止鬥毆,舞台劇也無法再演下去
「一個人的煩惱是煩惱,一群人的煩惱是議題」,朱宥勳舉例說明,一個人失業是一個人的煩惱,十萬個青年失業就是青年失業的議題,而電影與文學中會常常是聚焦於「一個人的煩惱」,來讓大家洞悉整個時代的「議題」。接著,朱宥勳又舉例三本著作,讓大家感受文學與轉型正義的緊密關係。
作者胡長松著作的《槍聲》是一本以高雄二二八為背景的小說集,其中有一篇《金鋪血案》,內容提到兩樁血案,一開始是中國士兵搶劫金鋪,在搶劫完畢後,一個士兵回頭射擊了金鋪的男主人,男主人的女兒則記下了該士兵的兵籍號碼,隨後向警察局報案,憲兵壓了該士兵去金鋪讓女兒指認,最後在一陣猶豫之後,女兒點了頭,該士兵在現場遭到槍決。
作家施明正是施明德的哥哥,是一個極有自信的作家,曾經因白色恐怖遭牽連入獄,寫了許多「OO者」的小說,《渴死者》是一篇以第一人稱寫作的小說,渴死者意思是渴望死亡的人,內容寫到監獄內的狀況,同獄內有位罪刑較輕者卻一直試圖輕生,甚至嘗試吞食大量饅頭試圖撐死自己,最後移監之後被吊死在門把上……
作家陳列著有一本《躊躇之歌》,在他閉關進修準備考研究所之時,竟然遭警察約談,因為過去任教時曾經與學生談及「反攻無望」,而其學生的朋友涉及匪諜案,最後就遭到牽連被關押入獄,《躊躇之歌》一書記錄了許多政治犯出獄後的心情,許多政治犯出獄了仍然是被囚禁在「社會」這個大牢。
促轉會主委楊翠強調,文學是關乎眾人之事,所以不可能和政治無關,也從來沒有「政治歸政治,文學歸文學」,去政治化本身就是最政治的,沒有任何事情能超脫政治之外!
楊翠提到,沙特曾遭批評「介入文學」,沙特則表示,說話就是一種行動、每說一句話,就介入世界一步,而沈默也是一種選擇與立場,選擇了不說什麼,這就是一種立場。
關於台灣威權統治時期的特質,楊翠說,威權統治時期的特質是體制之惡——體制化的惡,常常有人會說「XX事當年是合法的、合乎程序的」,然而有合法的過程,就一定沒有問題嗎?體制是誰建構的?建構過程是合乎正義的嗎?
楊翠說,促轉會在檢視為何這個體制如此鞏固,年底也會將軍事審判流程在線上呈現;隨後,楊翠也介紹了包括「國家安全局」的背景及由來,以及威權時期的「八大情治系統」與「三大非常法制」。
「兩蔣是否為威權統治者」,楊翠指出,在兩蔣在位之時,皆掌握黨政軍特大權,不論是國家領導人或政黨領導人的位置,他們都是做到生命結束,是威權時期的實際領導人,「如果兩蔣不是威權統治者,那台灣就沒有威權統治時期」!
另外,威權統治時期的加害體制和情治系統建立,兩蔣都高度參與,而蔣經國行事風格謹慎,較少留下蔣介石那樣明確的史料證據(如:簽字將政治犯改處死刑),但蔣經國建構完整情治體系,1949 年底台之初即成立政治行動委員會,1955 年蔣經國更召開軍事法庭,指控孫立人密謀政變。
近年有許多挺蔣人士表示,應該讓兩蔣功過相抵,楊翠則認為,她不會反對功過並陳,但絕對不贊成功過相抵,楊翠也提到,她上任後為了瞭解過去情治工作如何進行,去拜訪了曾擔任情治單位高層的人士,該人士收藏了許多當年進入中國的情治人員在台灣留下的遺書,自己看了那些遺書覺得非常感動,也建議他們未來可以出版。
楊翠表示,在那些赴中國從事情治工作的情治人員遺書中,流露的情感和政治受難者的遺書一樣感動人心,「任何一個受傷痛的故事,都不該被另一個受傷痛的故事所抹煞!」
有一些反對轉型正義的人常說「管那些過去要幹嘛?」楊翠則表示,歷史是延續的、不可能斷掉,沒有處理好過去,就很難處理現在,喬治歐維爾曾言「誰控制過去就控制未來,誰控制現在誰就控制過去」,如果我們沒有處理過去、面對過去,那過去就不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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