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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曾上班寫程式下班寫文章…資深「斜槓青年」文化人水瓶子

芋傳媒記者邱家琳攝

(芋傳媒記者邱家琳報導)在「斜槓青年」一詞流行前,「青田七六」文化長水瓶子(簡肇成)就有著工程師、導覽員與文字工作者等不同身份,在各個領域汲取養份、默默耕耘。現年 48 歲的他,大學曾就讀地質系,畢業後從事軟體開發,於 2011 年離職後,開始經營老屋、寫作出書與規劃主題導覽,致力推廣文化資產,將畢生所學交融在一起。

對水瓶子來說,念地質系完全是個偶然,他從小受到哥哥影響,最喜歡的事情是開發軟體。國中時,他的頸部因意外燒傷,只能整天躺在病床,研讀電腦資訊相關的書,使得寫程式的能力突飛猛進,他也想過在大學繼續精進程式設計,卻因為聯考分數不夠理想,只好先念台大地質系,再想辦法轉系。

進入台大後,水瓶子熱衷於社團活動,參加攝影社學拍照,在大眾傳播社寫新聞、出報紙與拍 MV,還一邊接案寫程式,但這些事做得越認真,他被當掉的科目就越多,最後沒能成功轉系。不過,這也讓他的興趣變得更豐富多元,對於往後寫作、導覽與維護古蹟都有所幫助。

「我的導覽常從地球科學連結到人文科學,內容相當豐富,有點類似博物學的概念。」水瓶子表示,他介紹圓山文化遺址時,會融合地質學、歷史學、人類學與生物學,提到台北盆地的形成、原住民祖先吃貝類而留下的貝塚,以及日治時期遺址發掘出土的經過。

水瓶子熟悉地質學知識,在「青田七六」為大家講解
芋傳媒記者邱家琳攝

大學畢業,水瓶子意外抽中「金馬獎」,到金門服兵役,就此愛上當地的老建築與古蹟,休假期間就是四處拍照、尋找風獅爺的蹤跡。但退伍後,他回到台北投入資訊產業,約有十年時間忙於寫程式與擔任研發主管,探訪文化資產的熱情只能默默放在心裡。

工作逐漸穩定後,水瓶子開始到世界各大城市旅遊,在部落格「水瓶子的城市慢步」寫下所見所聞,每個月固定發表一定數量的文章。2006 年,他發覺建成圓環的盛況不再,原本的小吃攤陸續搬遷,於是在部落格上號召網友,到圓環老店品嘗美食與老闆閒話家常,並透過文字與影像紀錄店家歷史與特色。

「一開始,我對保存歷史文化沒有那麼重的使命感,只是看到老東西快要消失,想要向更多人介紹這些美食老店。」水瓶子回憶道,他小時候很常在建成圓環吃陽春麵、蚵仔煎。失火荒廢後,政府雖重建一座高級美食館,但玻璃帷幕的設計造成室內溫度過高,小吃攤無法在裡頭營業,紛紛散落到台北各地。

多次走訪老店的經驗,讓水瓶子決心成立「圓環文化工作室」,邀請志同道合的朋友們開辦免費的文化導覽。2007 年至 2011 年,他們每個月至少會舉辦兩場導覽,活動範圍也從最初的建成圓環周邊,慢慢延伸到台北各處,像四四南村、北投與淡水等地。

水瓶子上班寫程式、開發軟體,下班後寫文章、舉辦導覽活動,可說是忙得不可開交、生活相當充實,卻也在 40 歲時,突然迎來人生的轉折。他完全沒有料想到,最初任職的精業電腦會買下自己當時所在的大時科技,合併為精誠資訊。

兩家公司合併後,水瓶子的工作壓力日漸增加,開始思索「人為什麼要做同一份工作到老死」,又總感覺到「自己在繞圈子」。2011 年 2 月,他決定離職,加入大學同學創辦的團隊「黃金種子文化」,擔任「青田七六」文化長,講解古蹟歷史與規劃地質學相關展覽。

位在青田街巷弄的「青田七六」
芋傳媒記者邱家琳攝
「青田七六」的地質學展覽
芋傳媒記者邱家琳攝

與此同時,他也有了更多空閒時間,完成過去沒能實現的計畫,像接受導遊與領隊的培訓、整理部落格的文章。自 2011 年起,他陸續出版《台北咖啡印象》、《臺北小散步》、《台北咖啡時光》、《台北閱讀空間》與《台北慢步》等書,受到讀者青睞。

很多人遇到水瓶子當時的狀況,可能會選擇換家公司發展,繼續待在舒適圈,他卻毅然決然辭掉工作,轉往其他方向發展。面對這個生命關卡,他形容,人生就像一個螺旋狀的圓,有些人的圓越來越大,經歷也越來越豐富,雖然他的圓沒有明顯變大,但數量變多,出版、導覽與演講都是不同專長的圓。

從創辦「圓環文化工作室」以來,已經聽過上百場導覽的水瓶子,也有自己的一番觀察與研究。他發現報名參加導覽的民眾,事先不曉得會解說哪些內容,主題有時很難聚焦,而每位導覽老師的專長也不同,有興趣的人會產生共鳴、不斷提問,沒興趣的人就拍照打卡。

他也提到,現代人很難集中注意力,無法吸收太繁雜、長篇的內容,所以只要導覽的主題與路線明確,就能吸引喜歡的人參加。像有些人喜歡閱讀,某個區域有很多書店,就推出書店之旅,青田七六周邊有清真寺、聖家堂與佛寺,那就規劃宗教之旅。

水瓶子的導覽解說受電影《達文西密碼》影響很深,特別是湯姆漢克飾演的符號學教授進入教堂,腦中立刻浮現騎士圓桌的情節安排。他說,自己對這一幕為之震撼,那位教授只是走到教堂,想像力卻如此豐富,彷彿回到某個時空,當然這與主角學識淵博有關,他也希望用這樣的手法,讓大家認識歷史。

水瓶子配合新書《台北慢步》出版的導覽活動
芋傳媒記者邱家琳攝

在水瓶子的巧思下,「青田七六」也發展出獨特的經營方式。起初,他與團隊考慮將「青田七六」作為地球科學的展覽館,向參觀民眾收取門票費,藉以維持古蹟的收支平衡,但多數人逛展覽只需要一小時左右,接著就會離開,如果將空間作為餐廳,大家就能花更多時間感受老屋氛圍。

為了讓古蹟與餐廳共存、不互相干擾,水瓶子將文化導覽安排在早晨,午餐、午茶與晚餐的服務時段則是固定的,時間一到,客人就必須離開。許多民眾也會聽完早上導覽,中午就留在裡頭用餐,仔細回味「青田七六」由日本農業學者足立仁建造、後來作為台大地質系馬廷英教授住宅的歷史。

起初,水瓶子與團隊的經營方式不被認同,遇到不少挫折。他說,有人覺得古蹟變成餐廳只是為了賺錢又過於喧鬧,有些顧客不習慣固定的用餐時段,也有民眾不願配合穿襪子,想要光腳進去參觀,現在大家也慢慢接受,甚至覺得很喜歡。

青田七六必須著襪參觀
芋傳媒記者邱家琳攝

「青田七六」正式對外開放,至今有七年時間,各方面都已經步上軌道。對於未來的人生規劃,水瓶子表示,他的目標沒有很遠大,希望能到世界各地旅行散步,出版相關書籍,也會持續耕耘台北,走訪咖啡館與書店,並接一些演講與活動。

水瓶子的個性與人生觀,就像他的筆名般,擁有水瓶座求新求變的特質,總是能想出有趣的好點子,以不同的角度觀看世界。一路走來,他遭遇許多難關與挫折,卻視為生命轉變的契機,同時也追求獨一無二的生活方式,不會安於現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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