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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菁雜誌專欄》高所得與投票意向

圖片來源:取自蕪菁雜誌臉書

似乎有人拿著這張圖片,來論證「高所得=比較理性會思考=比較會投四個同意」的假設。

圖片來源:取自蕪菁雜誌臉書

該怎麼說呢⋯⋯首先這張圖表有一個很大的毛病,就是只論該里的結果,而不論該里的實際得票率。例如說,應稅所得全台最高的「關新里」,投出來的結果是三同意、一不同意(核四重啟),但事實上幾乎是五五波,沒有決定性的傾向。類似的傾向亦可見於竹科高收入從業者聚居的竹北諸里。那到底五五波的哪邊是傻瓜、哪邊是聰明?哪邊是理性、哪邊是不理性?這恐怕不好說吧?

這還是其次。事實上,做出這張圖表的人,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實:「高所得前一百里」其實是個相當偏頗的指標。除了產業因素掛帥的竹科週邊諸里以外,事實上,「高所得前一百里」裡面壓倒性的大多數,都是軍公教人口極端集中的區塊,基本上台北市的那些都是。

我就拿我熟悉的高雄為例吧。高雄有四個里,躋身「高所得前一百里」的行列:左營區永清里、鼓山區龍子里、苓雅區同慶里、前鎮區建隆里。其中是永清里(54)排名高於龍水里(70)、同慶里(84)、建隆里(93)。

完全沒有在地熟悉度的人可能會產生一種印象:永清里可能住滿了產業菁英、醫師、工程師、教授之類的人口,比龍水里多,或至少人口組成差不多。

事實上完全不是。永清里是純度極高的海軍眷村,而且是軍階比較高者的宿舍區,近幾年因為眷村改建的關係更是遷走了大部分的人口而鬧空城,在統計上已經很難說有什麼代表性;而龍水里是豪宅林立的美術館特區,完全沒有眷村背景,而且壓倒性多數都是重劃以後住進來的產業新貴、專業工作者。屬性相似的還有隔壁的龍子里(農十六特區)。

眷村永清里的投票傾向自不待言,但是龍水里/龍子里投出來的結果是四個不同意。難道我們可以論證,龍水里/龍子里的那些醫生、企業家、教授、工程師們,都是容易被煽動的傻瓜,對於議題的思辨程度不如職業軍官嗎?

又,永清里和不遠處,也是高純度眷村的果貿里(低階級的海軍眷村),都是壓倒性的四個同意。但是兩者之間的平均收入數字,是天差地遠。那請問收入數字與投票意向之間的關聯性又為何?

同慶里的屬性,有高師大教職員、有市府員工,也有相當多逐學區而居的地方白領階級,算是一個比較多元的混成,投出來的結果也是三不同意、一同意(公投綁大選,但整個里也只差了三票)。

而像南科從業人員聚集的台南永康東橋里、善化區東關里;以及因為虎尾寮重劃,住進許多高階白領的東區「聖」字輩諸里,投出來的也都是四個不同意。而赤崁里(併進了曾經是新竹、台北以外收入最高的天后里,全台灣最 old money 的社區)更是超級壓倒性接近二比一的四個不同意。

難不成我們又要解釋,平平是高收入族群,台南的高階白領、本土菁英、企業世家,硬是比台北的軍公教,要來得不理性、容易被煽動嗎?

軍公教作為中上資產階級的主力,可以說是台灣這個國家獨有的現象。而這個現象,會嚴重扭曲「高所得社區投票傾向」的量化分析的。台灣軍公教,不能一竿子打死說全部,但集體呈現出來的階級特性,是對於外在經濟環境,十分鈍感。

這不難理解。

台灣的軍公教是一群被體制保護得很好的人。

反正缺電啦、台美關係什麼的,天塌下來也砸不到他們的薪水條;而他們對於國民黨有著宗教式的信仰,對於執行年金改革的民進黨則有著高度的反感。但事實上,「為什麼要投同意/不同意」,恐怕鄉下養豬的農友們、在煤電廠的飛灰下辛苦揮汗工作的勞工兄弟們,對議題瞭解的深入程度,還高過那些在台北市中心吹著冷氣、吃著有機國產快樂豬肉的軍公教們。恐怕前者比後者,更清楚自己的一票是在投什麼東西,也更誠實地在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而投票。

軍公教的投票特性,才是影響「高所得前一百里」投票意向,最大的因素所在。

而刻意略過這個因素,來論證「誰比較理性在投票」,這即便不是惡意,也是非常缺乏常識的。

原文出自蕪菁雜誌臉書,芋傳媒經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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